巴黎烧了吗

作者:拉莱·科林斯 多米尼克·拉皮埃尔 董乐山译 来源:译林出版社《巴黎烧了吗?》

  “巴黎值得死掉20万人。”在希特勒的眼中,值得为巴黎死掉的人当然更多。他下令给所有与巴黎有关的人:“巴黎绝不能沦于敌人之手,万一发生此情况,在那里找到的只能是一片废墟。”在巴黎解放那一天,他还在念念不忘地问:“巴黎烧了吗?”

  《巴黎烧了吗?》记录的便是1944年巴黎度过的那惊心动魄的8月。

  法奸

  维希政权的巴黎市长皮埃尔·泰丁格站在德军巴黎战区司令官冯·肖尔铁茨的面前,看到了这位普鲁士军人要将巴黎夷为平地的坚定决心。

  趁着肖尔铁茨说得太激动而气喘咳嗽的当儿,他建议两人到外面阳台上去。

  面对展开在他们面前的美丽城市,泰丁格向那个似乎没有感情的军人做了一次最后的陈述:“给一位将军的任务常常是毁坏,不是保存。不妨设想将来有一天你有机会作为游客又站到这个阳台上来,再一次欣赏这些使我们欢乐、使我们悲伤的建筑物。你能够这么说:‘本来我可以把这一切都毁灭掉的,但是我把它们保存了下来,作为献给人类的礼物。’我亲爱的将军,难道这不值得让一个征服者感到光荣吗?”

  跋涉

  巴黎弗莱斯纳监狱的大门打开了,2000多名囚犯要被押解到德国集中营,其中有巴黎抵抗运动的领袖皮埃尔·勒福歇,他的妻子玛丽·海伦·勒福歇在监狱门口看到了丈夫。

  “他活着,他活着!”她小声对自己说。囚犯们被押上公共汽车。登车的一刹那,皮埃尔冲她微微抬一下头。“他瞧见我了!”她再也止不住眼泪了。

  公共汽车引擎发动了。玛丽·海伦跑回自己的自行车旁,跨上车,跟着汽车向前蹬去。

  她的丈夫被押上一列火车。火车开动,她继续骑着自行车跟去。她既不知道为什么,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,但她决心要跟着丈夫的囚

  车去,能走多远就多远。

  火车将她越甩越远,但她继续蹬着自行车。

  抵抗组织试图劫这列囚车,未能成功,却给了海伦时间。当德国人赶俘虏们沿着被炸毁的铁轨去新的一列火车时,海伦追上了他们。她推着自行车,从野菊丛中冲过来,到了丈夫面前。她不假思索的第一个动作是从口袋中取出一块白手帕,为他擦去眼角的污垢。

  她永远不会弄清楚,丈夫身后的那个党卫军警卫为什么那么宽容,只是冷淡地耸一耸肩,就让她走在脸色苍白、步履蹒跚的丈夫身边。她的裙子轻轻地擦着他破烂的裤子,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,她抓紧时间尽情地享受在他身边的两个小时。

  列车开动,那个纤小的白色身影仍旧跟在后面。两天半的时间里,她不睡不息跋涉183公里。在南锡火车站,她看着火车慢慢驶出车站,消失在她的视野中。

  玛丽·海伦折回巴黎,但她并没有放弃。巴黎解放后,她乘一辆红十字会的救护车,穿过美军和德军的战线,来到德国境内的布痕瓦尔德集中营,把皮埃尔领了出来,最终把丈夫带回巴黎的家中。

  那列火车上有2453名囚犯,最后回到巴黎的不到300人。

  婚礼

  巴黎起义了。保尔·马斯比奥上校带着6名部下,冲进巴黎第一区区公所。

  区公所里,维希政权的区长亨利·夏德维尔正要主持一个婚礼,结果被挥舞着手枪的起义者解除了职务,并遭逮捕。

  在新娘的哭声中,马斯比奥上校先庄严地宣布,以解放委员会的名义,他接管第一区区政府。然后,他用同样庄严的语调宣布,婚礼继续举行。“根据抵抗运动授予的权力”,他完成了自己作为首都第一区新区长的第一个公务行动:宣布莉西安娜·提尔和纳西斯·费蒂佛结为夫妇。

  站在他对面的只有新娘,新郎还在德国一个战俘营里,等了3年的莉西安娜·提尔举行的是新郎缺席的代理婚礼。

  误伤

  拉莱·凯里中士许诺要做第一个进巴黎的美国兵。他开着吉普车超过战友,向圣克卢桥直冲过去,高兴得大声欢叫。在桥的另一头,消防员让·大卫看到这辆奇怪的车,那钢盔、那制服让他以为是德国兵。他端起毛瑟枪,把弹匣里的子弹一口气都打了出去。凯里连中6枪,流着血掉到人行道上,这里距离巴黎的市区界线不到50米。

  凯里被送到玛塞尔·托马斯的药房。他告诉周围人“不要责怪”大卫,并把口袋里的香烟拿出来与大家分享。3天后,充满悔恨与悲伤之情的大卫带着一瓶酒来医院探视了他。

  瘫痪的凯里被送回美国,一年后去世。在写给托马斯小姐的最后一封信中,他说:“我们帮助了一个了不起的民族,我将永远把你铭记于心。”

上一篇:墙上的咖啡    下一篇:历史可以这样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