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通人创造的奇迹

作者:胡卫红 来源:读者

 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“敦刻尔克大撤退”,被誉为“举世震惊的奇迹”。40万被围困在狭小地区的英、法、比利时联军,9天时间,成功地撤退了33.5万人。历史学家给予它高度评价:敦刻尔克大撤退正是胜利的开始。

  在大撤退中,英国海军动用了几乎全部军舰和运输船。为了弥补运力的不足,英、法、荷兰、比利时的私人船主,驾驶着共861艘各型船只,加入到拯救队伍中。他们中有银行家、牙科医生、出租车司机、快艇驾驶员、码头工人、学生、工程师、渔夫和文职官员……在没有武装护航的情况下,他们冒着枪林弹雨,勇敢地帮助一船船反法西斯战士脱离了险境。

  撤退的过程体现出高度的纪律性,没有拥挤、混乱,在组织者的指挥下,大家从容登船,秩序井然。这或许是敦刻尔克大撤退中最值得赞叹的一幕。

  后来,在文艺作品中,在历史研究者的讲述中,“敦刻尔克大撤退”被一次次精彩再现。我们所能看见的,往往只是其中的勇敢行为、自律精神和人性温情。那么,他们真的都是具有特殊精神气质的人吗?他们真的都勇敢、自律和充满爱心吗?当然不,他们中的绝大多数,只是普通人。

  他们都是些怎样的普通人呢?

敦刻爾克大撤退

  他们中有临阵脱逃的人。当德国人的坦克隆隆开来时,成千上万的比利时官兵一枪未发,跳出阵地向后方飞奔,官不顾兵,兵不顾官,溃不成军。许多士兵扔掉了枪和头盔,为的是跑得更快。当他们跑到英国人的阵地时,一位英国上尉拦住两位比利时军官,问:“你们在干什么?你们想去哪儿?”比利时军官说:“我们要去后面集合队伍,准备反击。”但他们一直跑到敦刻尔克,都没有收拢部队和发起反攻。

  他们中有精神脆弱的人。英国皇家坦克团的一位中尉,指挥一辆坦克,在撤退途中,遇到一辆德军卡车。卡车司机知道打不过英国坦克,跳下车就跑。中尉指挥炮手向卡车和司机开炮,炮手打崩了卡车,接着朝司机连开数炮,炮弹都贴着司机身边飞过,最后司机躲到房子后面,看不见了!

  一场小小的遭遇战,没想到引发了一个后果:从那天起,坦克驾驶员每天晚上都会梦见那个德国兵,然后被噩梦吓醒。几天后,这个坦克驾驶员死在了敦刻尔克。

  他们中还有自私自利的家伙。一群英国兵和几个法国兵在一座民宅里找到了酒和食物,大家正喝得高兴,忽然传来一阵刺鼻的气味。有人大叫:“毒气!”大家手忙脚乱地戴上防毒面具。一个英国兵没有防毒面具,他从一名法国兵头上抢过防毒面具,给自己戴上,还振振有词地说:“我宁愿让这个法国人死,也不愿让自己死!”

  他的上司看不下去了,将自己的防毒面具摘下来,递给那个法国兵。后来大家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,难闻的气味并不是德国人释放的毒气。

  他们中还有贪生怕死的人。大撤退接近尾声时,还有4000多名英军留在阵地上。在德军的轰炸下,重伤员不断增多,由于人手不够,撤走重伤员的任务一时陷入停顿。英军指挥部命令:每100名伤员留下1名医官和10名医务人员,其余的医务人员可以到防波堤那儿,等候来接他们的船。眼看德军即将攻陷敦刻尔克,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。面对这难堪的局面,指挥官为难了!于是,发生了英军陆军史上一次史无前例的抽签活动:医务人员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纸上,一起放在帽子里,抽签决定谁去谁留。

  后来,一位法国史学家感叹道:“在敦刻尔克之战中,再没有比这一插曲更令人伤心不已的了!”

  总之,他们都是形形色色的普通人,但他们成功完成了敦刻尔克大撤退;日后,还是这些普通人,反攻欧洲大陆,打败了法西斯,赢得了最后的胜利。这事说明:普通人组织好了,也可以创造奇迹。

  (月月鸟摘自古吴轩出版社《战争一点儿也不靠谱》一书)